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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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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中旬, 首都下了一場很大的雪。

皚皚白雪,蓋住屋頂。

從戶外走進屋裏,冷熱溫差, 非常明顯。

天越發冷了,社畜們又迎來?了冬日?貪戀暖氣, 最想窩在被窩睡覺的時刻。

辦公?大廈,秘書?部的同事們張望著, 小聲詢問:“總秘什?麽時候回來??”

“沒記錯的話, 他出的差得下周才?回。”

同事露出悲痛的表情:“啊,我迫切需要?總秘的幫助——真的不?想親自進辦公?室, 見老?板的那?張冷臉了!”

雖然老?板真的很帥很帥,可?是不?知?道怎麽回事,他最近兩天心情都不?是特別好?的樣子。

嚴永妄不?會?隨便沖著員工發脾氣,他生氣時,也只會?默默地自己生氣。

氣全?憋在心裏, 帶到臉上,就是陰郁漠然,生人勿近的模樣。

秘書?部的同事們都不?太敢直視老?板那?張冷臉,每到這?種時候,就格外想念沈河。

沈總秘真的是神人,從來?不?畏懼老?板的冷臉, 在老?板的“死亡射線”下, 也能夠溫柔地輕聲細語, 像是從一開始就沒看到老?板的冷淡一樣。

莫默是秘書?部除了沈河外,職位最高?的秘書?。她看著同事們哀叫連天,默默拿出手機,發消息給沈河。

「沈哥, 老?板這?兩天是不?是心情不?太好??」

沈河回覆得挺快:「怎麽?」

「我在出差,走以前他心情還好?啊。」

莫默:「不?知?道……現在部門同事們都在等你回來?救急呢。」

沈河:「……」

他過了會?回:「我問老?板了,他說最近沒發生什?麽事。」

莫默心想,老?板能告訴自己最喜歡的秘書?先生他為什?麽心情不?好?嗎?說不?準就是因為秘書?先生出差他才?心情不?好?的!

不?過這?念頭不?能吐露,怕沈河聽了無語。

所謂嗑CP,都是私底下的行為,舞到正主面前,那?是要?找死的。

更別說,兩位都是上司。

莫默:「誒,不?知?道啊,沈哥,你有空多和老?板聯絡吧。」

又發:「最近公?司暖氣都有點不?夠了,感覺被寒冷襲擊。」

沈河看出她文字裏的意思,回了一串省略號:「……」

良久,他發來?:「我盡量早回去,也麻煩你們了。」

莫默:「其實老?板冷臉也不?發脾氣,倒是沒什?麽好?怕的,只是那?種氣場有點嚇人。」

「作為普通人,真的有點受不?住。」

沈河發來?文字:「理解。」

莫默關掉手機,看周圍同事還在唉聲嘆氣,說道:“總秘說他盡量提前回來?。”

頓了頓,道:“我們呢,做好?秘書?的工作就行,畢竟老?板也沒有朝我們發脾氣,對吧?”

同事們倒也都是同意的,只是還愁眉苦臉:“但就是,老?板冷臉的時候,氣場太強大了……一靠近,就覺得——”

幾人對視,異口同聲道:“好?嚇人啊!”

莫默盯著同事們說完這?番話,心說,嗐,作為普通人的我們,也就只能嗑嗑CP,老?老?實實工作了。

能夠直面老?板冷臉的人,莫默發自內心地覺得對方是個勇士——而沈河,那?就是勇士中的勇士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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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夠直面嚴永妄冷臉的,除了沈河外,還有一號人物。

朝靈犀對於嚴永妄的冷臉接受得非常自然,剛接觸之初,一點都不?害怕,甚至可?以說是死皮賴臉地湊上來?,親親熱熱地說話。

而一旦轉換身份,變為“朝倦”,女兒的冷臉更是要?比兒子的冷臉好?看一百倍!

因為女兒生氣的時候,眼簾低垂,睫毛濃密,小扇子似的,目光冷冷,神情倦倦地打量人。

是一種帶著厭世的感覺,超脫凡塵,飄飄渺渺,但又因為她望人時,瞳孔極亮,就讓人覺得像是神女落在凡間,沾染了煙火氣。

他喜歡她笑,也喜歡她不?笑。

總之,朝靈犀喜歡無論什?麽樣的自己的孩子。

……

他的一腔喜歡,熱烈、溫存。存在冷漠的外殼中,溢出火山般狂熱的溫暖。伸手去觸摸,幾乎能被灼傷。

他太過愛,愛嚴永妄,愛朝倦。

愛他冷漠看人時,那?張與他相似的臉,漂亮而威嚴的容顏,天生矜貴,居高?臨下,氣質凜然。

愛她笑起來?時,春暖花開,桃花眼、粉嘴唇,嫌棄人時明亮的眼眸。一笑就溫柔,不?笑就冷淡,是個標準的美人模樣。

……

而朝靈犀從一開始就知?道,父母對孩子的愛也許是毫無緣由,出自血脈親情,但孩子對父母的愛不?一定如此?。

更別說,他只是個遲來?很久的父親。

他長久地凝視著室內擺放的那?一捧幹花,向日?葵,燦爛的明黃色。

他曾經在遙遠、長久的歲月以前,穿著明黃龍袍,眼角眉梢帶著冰冷戾氣,望著天下。

屬於他的天下。

曾是花團錦簇長大的皇子,擁有人世間極致的富貴,似牡丹,似雲華。

錦繡堂皇、朱玉金粉,對他來?說不?過如此?。

他曾腳踩金磚、曾荒唐丟玉,在皇宮中,握著進貢來?的南珠,貪玩地丟進池水中,美名曰要?餵魚。於是價值連城的南珠,就這?樣被他傾倒在池中,與金紅游魚相伴。

他穿過霧雲般柔軟細膩的絲綢,價值千金,因好?玩而撒上墨水,胡亂作畫,毀過不?知?道多少匹綢布。

他的人生熠熠生輝,從初時,便是人世間獨獨的那?一株最艷麗、燦爛的花。

沒有花期。

若是願意,他可?以長久、傲慢地開下去,過完屬於自己,屬於朝靈犀的一生。

但後來?……

朝靈犀感到久違的鈍痛,他緩慢地擡起手掌,蓋住自己的眼。

他想,那?樣的自己,果然還是不?受人喜歡。

他看過《無情道》許多次,從最一開始驚異於丁玄策的出身,又對丁玄策與林林月的感情輕微動容,再?到後來?沈默地閱讀到有著自己的戲份。

一切都如文字所描述的那?般。

尤笑,一個典型的反派人物。

他存私欲與大義,私欲居多。雖說為圖飛升,借伴生石打通界壁,可?謂是為全?界修士帶來?福音——此?舉是為大義。

但從始,他都懷揣著對修士們多情多欲的厭惡,發自內心地覺得,唯有無情道才?可?改變一切。

大義即使有,也是在他的私欲懷惡的基礎之上。

在古籍中,伴生石可?吸情吸欲,可?借此?,拯救這?界內修士的長生之路。

他最開始以為,這?個世界界壁過厚的原因,正是這?界中七情六欲過分濃厚。因情因欲,凡人爭紛,修士混亂。

既然如此?,伴生石的存在便是一舉兩得,他可?借石舉力,踐行自己的無情道,讓全?世間的修士們丟棄情與欲,道成,令他修為更甚;又可?打通界壁,展望長生之路。

他欲證道,證“無情道”,又欲破界壁,望長生。於是千辛萬苦找到伴生石,為許多年以後,突破大乘圓滿做準備。

伴生石,是他懷揣了許多許多年的珍寶。

它陪伴多年,他苦惱時,伸指摩挲它的表面,總覺石頭會?說話。

但其實,石頭是不?會?說話的。

它總是恒久、穩定,毫無變化地存在。

他在得到伴生石後,某日?醉酒,還不?小心把它丟進了火盆裏,燒了一天一夜。

隔天醒來?,慌慌張張地尋,才?在一片灰燼中找到了石頭。

若是石頭會?說話,只怕要?叉著腰,伸出手指頭怒罵他腦子有問題。

石頭是那?世界初成之時,混沌之氣中氤氳而生的寶物。

無堅不?摧,水火不?懼。

還有一次,他路過某個寒潭,因為看遠方剛盛開的冷梅出神,不?小心把石頭掉進寒潭裏。

大概得過了幾個時辰,他才?灰溜溜地從水裏掏出石頭來?。

石頭什?麽都不?怕,就算是被火燒了一夜,也不?見裂痕。被冷水浸泡,自然也是沒什?麽損傷。

但那?時候的他莫名其妙地感到心虛。

連等它回暖都來?不?及,一言不?發地把冰冰冷的它揣進自己的胸口,等到把它給弄暖和,才?找了個小錦囊把它裝起來?,藏在懷裏。

……

朝靈犀又重新點開手機裏的那?條語音。

“……他有點傻,直到失去才?懂得珍惜。”

是的,他是一個蠢人。

朝靈犀疲倦地想,他是個蠢人。

即便是《無情道》小說中,不?帶太多感情色彩地書?寫關於他的故事,用詞也少有辛辣諷刺。

但從主角們的視角來?看,他就是一個,失去後才?懂得珍惜的——蠢人。

丁玄策曾問他,尤先生,你後悔了嗎?

那?個時候,他已經後悔。在借了伴生石之力,試圖召回伴生石時,卻毫無反應,他感到了久違的惶恐與不?安。

像是心口有一塊肉被生生挖走。

疼只是表象,還有更令人發狂的存在,他常常在失神時,幻想懷中錦囊中,還有著石頭的存在。

那?個時候,他已經是界中最高?的大乘期修士,擁有顛山倒海之力,就是連落淚哀鳴,天道都要?為之戰栗。

於是連幻想,都危及到整個世界。

……

嚴永妄平靜著下班,接到了沈河的電話:“老?板,你今天怎麽樣?”

他望著電梯的數字,慢慢變小。

他呼吸平緩,回問:“為什?麽忽然這?樣問。”

“同事們說,你今天看起來?心情不?太好?。”

一月十七。

年會?才?過去兩天,老?板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糟糕,真是奇怪。沈河覺得不?該如此?,畢竟最近的股價一直飄紅,而且網上對老?板的評價越來?越高?。

他在撥打電話前,認真思考了下最近發生在老?板身上的事。

前陣子爬床的人莫名猝死,老?板身邊的保鏢待了大概有一陣子才?退下。安保什?麽完全?不?必擔心,嚴家別墅所在的別墅區有著健全?、完善的安保措施,許多豪奢家庭都選擇在那?一塊購買別墅,別墅區內更是有全?國馳名的安保公?司老?總。

那?位老?總提供了別墅區的安保,還跟進了網絡發展,每年都進行新的調試,更是請了牢靠的程序班子,防止黑客黑入別墅區的系統,給別墅區的戶主們帶來?損失。

公?司的安保也是極齊全?的,地段位於CBD,周圍都是繁榮商圈,開車十多二十分鐘就是首都政府,講道理,真沒什?麽危險的。

不?過,老?板還是很謹慎,員工出入都要?用瞳孔解鎖,防止有外人進入。

喬伊“猝死”算得上近期發生的最大的事,是沈河一直放在心上的。

他左思右想,也想不?出,老?板身上還發生了什?麽,令他心情不?好?的事。

索性他打了個電話來?,問候一下。

“我還好?,你呢,出差怎麽樣?”沈河是年會?結束後去出差的,行程匆忙,基本上就是當晚就去機場,等到淩晨的航班,直接飛到外地去。

出差需要?他在外地呆上幾天,嚴永妄已然非常適應秘書?先生的工作行程。

電梯門開。

沈河說:“我一切都好?,和平時出差沒什?麽不?一樣,就是擔心你。”

“你的心情不?是很好?,”嚴永妄聽到他這?句話,想反駁,還沒說話,就聽到沈河嚴肅道,“我認識你這?麽多年,可?不?是你隨便撒謊就能糊弄過去的。”

“說吧,怎麽回事?”

嚴永妄往停車場走去,他今天沒心思開車,摁著太陽穴,讓司機送他回去。

在後座,垂著眼睫,冷淡說:“如果有一個友人,莫名其妙地失落傷心,你怎麽問也問不?出答案,你會?怎麽做?”

沈河:“你很在意的友人?誰?”

他重點錯了一秒,又聽嚴永妄那?頭沈默,知?道他老?板恐怕不?太樂意說,於是笑了,放過他,只告訴他,自己的經驗。

“你知?道的,我有很多朋友。”

嚴永妄眉頭一挑,心說,這?話是在炫耀呢,還是怎麽回事?

沈河可?完全?沒有炫耀的意思,不?過他這?種人緣好?、社交技能非常強的人,就算是走在街頭,也很輕易就能與陌生人交換聯系方式,成為朋友。

他的經驗,可?以說是非常充沛,來?自於這?麽多年,與許多人打交道得到的。

“你去見過那?個朋友了嗎?”

嚴永妄低落:“沒有。”

“如果想安慰,就面對面地安慰,關心需要?用舉動、言語來?表達。”

“對了,忘記問一下,你和友人是純粹的好?友關系,還是說……”沈河頓了一下,“如果是友情以上的關系,請不?要?大意地,親自去見人一面。”

“一個擁抱,會?讓對方感到溫暖。”

嚴永妄越聽越覺得不?對勁:他總感覺沈河應該是誤會?了什?麽。

總不?該是誤會?他說的友人,是沈河莫名其妙覺得他有,給他強塞來?的“對象”吧?

“……不?是女的。”

嚴永妄只能這?麽說,“也不?是你想的那?樣。”

沈河大笑:“好?吧,對不?起,如果是男性友人的話,建議你也打個電話過去?”

“就像我關心你的狀態這?樣,打電話詢問。”

沈河的聲音溫柔而有耐心,教著自家老?板要?

怎麽處理好?人際關系。

末了,又道:“不?管怎樣,祝你的友人,恢覆開心。”

“以及,老?板,下回感覺不?高?興,可?以給我打電話,我比你多吃了幾年的飯,雖說在做生意上比不?過你,但是在其他方面,還是能夠教你一些的。”

嚴永妄悶聲悶氣:“好?,謝謝你。”

“出差時註意身體,不?要?短吃短喝,一切費用報銷。”

沈河笑:“我知?道,我可?不?是會?虧待自己的人。”

“對了,要?是覺得電話聯系還是沒能安慰到朋友,就用我上面說的做法,雖然說適用於給對象,但也適用於給朋友,”沈河自然不?知?道,嚴永妄口中的“友人”其實是“親生父親”,因為不?好?說是“親戚”,只好?以“友人”帶過,但他的意見顯然也是很有道理的,“帶點他喜歡的東西去見他一面。”

“好?了,我去忙了。”

“希望我回來?的時候,公?司的暖氣發揮著作用,我的同事們不?會?嗷嗚喊著好?冷。”

嚴永妄:“……”

他聽出他的言下之意了。

可?惜電話掛掉,不?好?反駁他,只能扶額嘆口氣。

司機在前邊開車,看老?板嘆氣,忍不?住問:“嚴先生,怎麽了?”

嚴永妄說沒什?麽。

過了半晌,他看了下時間,又對司機說:“去花店。”

司機:“好?的!”困惑了一秒鐘,沒有多嘴問,依著老?板的意思,去了花店。

司機驅車到達的花店,是首都商圈內最昂貴的鮮花店,店面很大,攬括了許多花種。亦有著如今網絡上最流行的玩偶花束。

嚴永妄挑了一束玩偶花束。

他還記得上回,成品赫送給“朝倦”的一束布偶小貓花束,小貓太過可?愛,他想過以後沈河若是生氣,他可?以買一束來?哄哄人。卻沒想到,第一個要?哄的人不?是沈河,成了朝靈犀。

店主認出他這?張臉,受寵若驚於嚴氏老?板親自來?店裏采購花束。

年輕店主小心翼翼詢問可?不?可?以簽個名,嚴永妄答應了,在非空白紙上簽下了名字,又祝店越來?越紅火。

店主捧著簽名開心得都要?蹦起來?,又問:“嚴先生,您送這?花,是要?給誰啊?”

他看了他手裏捧著玩偶花束,玩偶是小動物形象,憨態可?掬,拆下可?以掛在鑰匙上,也可?以在背面貼個磁,貼在冰箱上做冰箱貼。

甚至可?以拆下來?掛在車內,做車內掛件。

總之,高?檔花店裏的玩偶花束,也並非網購中普普通通,不?知?有沒有授予版權的網紅小布偶。

每一只小動物都很可?愛,小兔耳朵長長,小狗眼睛黑亮,小熊鼻頭粉粉,連小鳥都有著精細的翅膀紋理。

嚴永妄覺得,朝靈犀一定會?喜歡這?個禮物。

“給親戚的。”對於陌生人當然可?以直言,畢竟外人不?比沈河,知?道他其實並沒有旁的親人。媒體爆料過嚴家的信息,遠親亦有,但事實上,現實中那?些旁得不?能再?旁的親戚,從沒找上門來?。

“哇,嚴先生太有心了,小朋友最愛這?一款的花束呢,我們店的顧客裏,不?少是給自家孩子送的花束。”

嚴永妄思索一秒,心想,也差不?多,朝靈犀就跟小孩子似的。

便也不?再?解釋,只微微點頭。

嚴永妄坐上車,囑咐司機送他到朝靈犀現在的住址。

司機:“好?的先生,您一會?要?回別墅嗎?”

若是回去,司機就在樓下等待。

“……你先回去吧。”

嚴永妄說完,望著車窗外的繁華街景,他默默回憶起年會?那?天晚上,與朝靈犀的短暫交流。

“蠢人論”說完後,朝靈犀好?像特別傷心,又特別疲憊。

他本該在那?時候追問他,得到自己想知?道的秘密。可?是莫名其妙——真的是莫名其妙,一時間,不?知?道是怕真相傷人,還是覺得朝靈犀好?可?憐。

他忍住了困惑,問他:“你怎麽了?”

朝靈犀:“……我沒什?麽事。”

後來?的這?兩天,朝靈犀好?像變得很低落,他很少親自發消息來?。

嚴永妄有一次打電話過去,他接起時,音色疲憊而茫然,說自己在睡覺。

仿佛睡覺就能逃避什?麽一樣。

嚴永妄彼時都快被氣笑了,他想,朝靈犀——一個和普通人完全?不?一樣的家夥,幾乎可?以不?吃飯就活,不?知?冷熱,甚至連睡眠也少。

究竟是為了逃避什?麽,這?兩天連連陷入深眠,連和他說話的時間都少了?

嚴永妄很生氣,生氣到現在,他決定親自找上門來?。

就像沈河說的那?樣,不?管怎麽樣,他得和他面對面談談。

……

敲門,沒有應聲。

好?在門鎖有他的指紋,嚴永妄單手抱著玩偶花束,另一只手推開了門。

室內開了暖氣,但因為陽臺的門大開,寒風讓空氣的溫度變低,陽臺上的厚厚雪花壘著,像是堅硬的盔甲。

“朝靈犀。”嚴永妄踩在地板上,發覺這?個屋子裏的陳設非常精美漂亮。

是和最開始,那?種標準化風格的家居完全?不?一樣的感受。

客廳的魚缸沒有魚,但是也有著漂亮的貝殼、海螺,裏頭放了燈,開關大開,燈閃閃迷離。墻壁上有著山河畫,還挺好?看,看著像是網購來?的模板畫。

陽臺還有個沒有花的盆,裏頭有泥。花盆的擺放位置不?太好?,雪埋了一半,黑泥巴和白雪,兩相映襯。有點醜,嚴永妄看得直皺眉,想著一會?要?讓朝靈犀把這?個花盆處理掉。

或者他再?給他送幾盆花好?了。

腦子裏念頭轉來?轉去——又不?缺錢,留了個花盆做什?麽?

“靈犀。”

嚴永妄推開了臥室的門,看到了窩在被子裏睡覺的某人。

他慢吞吞、憂郁地從被子裏鉆出來?。

桌子上擺著一捧燦爛的向日?葵幹花。明亮、鮮黃,是看了會?讓人心情愉悅的黃色。

朝靈犀頭發長了,亂糟糟地搭在他的額頭上,看到他,小聲地應了一句。

臉很蒼白,眼很幽邃。對上他的眼,有種呆、懵的感覺。

“你看起來?不?太好?。”

朝靈犀呆呆地看他,一會?,點了下頭。

他看到他走上前,用手搭了下他的額頭,是溫熱的——如同當年,他醉酒後,從灰燼裏扒拉出那?塊被燒得溫熱的石頭一樣。

熱烘烘,暖得人要?掉下眼淚來?。

朝靈犀貪婪地看著他,那?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英俊臉龐,他想,他什?麽都不?知?道,所以可?以輕易地靠近他,關切地問候他。

如果他知?道真相以後……還會?這?樣親近他嗎?

朝靈犀不?敢想,於是沈默,沈默。

然後,他聽到他鼻息間沈沈的嘆氣聲:“沒有發燒。”

朝靈犀想,他怎麽可?能會?發燒呢,他只是太累,又不?知?道該說什?麽,做什?麽,於是在家裏憋了兩天。

“……小孩子一樣,真有夠煩人的。”

朝靈犀有點委屈地想,他果然、真的不?喜歡自己。

還沒做出反應,懷裏就被他反手塞了個東西。

一捧玩偶花束,朝靈犀呆住,與上頭的小動物大眼瞪小眼。

“趕緊起來?,”他冷淡地拍了他的肩頭,“一個大男人,這?樣像什?麽話?”

“送你花,不?要?又木著臉,難看死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嚴嚴,一個沒談過戀愛的單身狗。卻已經深谙一手安慰人的好技巧。

以下是技巧分享:

①打錢。

②送花。

歡迎大家學習嚴嚴的哄人小技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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